卷十七
原文:
政宣上帙十七。
起宣和五年五月二日甲寅,尽六月四日乙酉。
五月二日甲寅童贯蔡攸班师。
八日庚申御笔加王黼等封爵。
御笔虏(改作辽)政不纲邻国侵扰不图人心之慕义率皆革面以乡风朔蓟云:燕悉归舆地劳来还定已奏肤公安华夏之生灵绍祖考之先志所赖庙堂之策集此不世之勋当有酬庸以昭异数可依下项王黼除太傅进封楚国公郑居中除太保仍与一子推恩白时中张邦昌李邦彦赵野各进官二等以上并依恩例加勋封。
九日辛酉少师太宰兼门下侍郎庆国公王黼授太傅进封楚国公少师威武军节度使领枢密院事郑居中授太保进封燕国公太保蔡攸授少师童贯加节钺仍以太傅领枢密院事馀进秩有差。
御笔太傅三公坐而论道号为三省长官所有王黼巳降指挥拜太傅其治事恩数合依太师体例可疾速照会遵守施行。
十一日癸亥太师剑南川东节度使童贯依前太师进封徐豫国公少傅镇海军节度使兼侍读直保和殿充上清保录宫使河东河北路安抚使。
十四日丙寅王黼日赴朝参奏事退聚议治事。
金人阿骨打(改作阿固达)西巡发燕中职官归国。
阿骨打(改作阿固达)交燕毕於契丹汉儿内两府中携刘彦宗出居庸关由云:中府德州路西巡留白水泺度夏欲遣官交还本朝山後州县。且闻天祚北走鞑靼经营擒之乃遣左企弓等部所得燕山职官富户东取榆关平滦路以归。
辽国平州节度使张瑴据平州叛金人杀燕京宰相左企弓等。
张瑴者平州义丰人也。少第进士建福元年夏辽兴军节度使(乃平州)偶有兵作过能招安息乱以功权知军州事燕王死预知辽国必亡尽籍管内丁壮充军得五万人马千匹选将练兵聚粮瑴招延士大夫有才者参与谋议潜为一方之备萧太后尝差太子少保时立爱知平州始到任张瑴虽外示尊礼而内实不容立爱察其有异志常称疾不出瑴依旧知军州事会金人下燕首问平州事参知政事康公弼曰:张瑴狂妄寡谋虽有兵数万皆乡民器甲不备资粮不给彼何能为宜示之不疑图之未晚也。金人召时立爱赴军前进加瑴临海军节度使依旧知平州军州事将发燕民由平州归国粘罕(改作尼堪)谓左企弓曰:我欲遣兵三千骑先下平州擒张瑴然後行如何企弓辈以为然独康公弼曰:若加兵则是驱平州叛也。公弼旧在本州守官上下人情无不通也。请单骑一到观其意而徐图之遂授金牌驰驿前去见张瑴谕金人之意瑴曰:辽国八路七路已亡独一平州存敢有非望乡兵所以未敢解甲者北了萧干侵掠故也。今军马不来残民何幸闻皆公之力也。厚赂而归报曰:彼无足虑遂不兴兵改平州为南京加张瑴试中书门下平章事判留守事其实欲图之也。阿骨打(改作阿固达)大军北出居庸瑴讨天祚为事汉官知枢密院事刘彦宗以下随行五月初燕民入平州境私有号诉於张瑴者具言宰相左企弓等更不谋守燕城使吾民迁徙流离不胜其苦今相公临巨镇拥强兵尽忠於辽国必使我复归乡土而人心亦望於公也。瑴遂招诸官员将领会议皆曰:闻天祚兵势复振见出没於松漠之南金人所为全军急归不少候者契丹为。
之牵制也。。若明公勤王唱义奉迎天祚以图兴复先责宰相左企弓等叛降之罪而杀之放燕人归国大宋无不接纳燕人则平州遂为藩镇矣。假如金人後来加兵内用平州之军外得大宋之援。又何惧焉瑴曰:此大事也。不可草草翰林学士李石智而多谋可遣人邀之密议石既至与之谋而合阴遣将官张谦领军马五百骑传留守令强招宰相左企弓曹勇义枢密使卢仲文参知政事康公弼至滦河西岸听候差议事官赵秘校就去面疏企弓等十罪天祚播迁夹山不即奉迎者一也。劝进皇叔燕王僭号者二也。讦君父过恶而降封湘阴王者三也。天祚尝遣知瑴王有庆前来计议而杀之者四也。檄书始至而有迎秦拒湘之议五也。不谋守燕而拜降六也。臣事金国不顾大义七也。根括燕中钱帛取悦金人八也。致燕人迁徙而失业九也。教金国发兵先下平州十也。遂无以对缢杀之榜谕燕人惟留馀战马外尽放复业令各安堵如故所有逃户抛下屋宇家产什物之类已为常胜军占者悉还之燕人患迁今得归皆大悦称保六二年契丹官秩画天祚像朝夕朝谒事无大小皆告而後行燕人得归往往有至京师者上闻燕民之归诏王安中詹度加恤录士大夫之可用者复百姓田租三年。
二十九日辛巳童贯蔡攸大奏凯以入告功於朝。
《北征纪实》曰:二帅告还上御景龙门观奏凯尽以禁卫诸军迓之以入上始甚不乐故二帅赏皆薄贯遂致仕蔡攸拜枢密初二帅以宣抚司羡馀进大珠百万金四千两犀玉钱帛称是号曰:土宜上喜之。
又曰:二帅凯还上为御殿受贺礼毕赐宰臣等坐用神宗皇帝下熙河及崇甯下青唐故事解玉带以赐黼。
六月一日壬午朔蔡京进贺表。
表曰:师由义动往城於方国以和来不战而屈举全燕之故地吊介狄(改作方夏)之遗民戴白垂髫欢呼而解衽(改作倒戟)壶浆箪食充塞而载涂万国来同一方底定乾坤动色庙社用光(中贺)惟北有邦实冀之府大禹所别出心裁有虞尝巡粤我造邦之初遂为与国之敌始约兄弟尊至祖孙金缯缔交使传洽至其强弗率僭伪号者二百年有志未遑更圣君之六七作惟昔神考於时元丰分将隶兵联民讲武阅九军之师阵建北面之黄旗无衅可乘有训斯在皇帝陛下以重华而。
绍帝之事以下武而继文之声因其天亡之时成是席卷之势臣顾惟稚长久误眷知诗礼之庭屡趋而过军旅之事盖未尝闻察之於谈笑杯酌之间付之以疆埸甲兵之事乘其万举万全之会授之百发百中之机是惟秉钺以专征,岂可因人而成事山川草木悉归舆地之图士女臣民尽效职方之贡此盖皇帝陛下懋昭大德遹骏先猷人斯效能天实助顺扬励无前之伟绩铺张不世之宏休千载君臣适遇风云:之际一门父子得为勋戚之家。
锺邦直行程录曰:朝廷诏雄州守臣和诜高阳帅臣侯益经略边事边臣上言以谓胡中(改作契丹)衰乱君臣篡夺残暴假息游魂疆埸(删此八字)正取乱侮亡之时朝廷以为然大臣王黼力赞其事用兵之祸自此始也。是年二月以太师领枢密院事童贯为宣抚司使以蔡攸副之统陕西河东河北京东京西京畿六路军马十五万以击契丹五月师渡白沟五里契丹以三千骑挠我军军乱我师败绩所丧十之一是时国家与契丹盟好百馀年边防无犬吠之惊耆老白首不闻兵革之音师出无名人不效命人情烦恼中外不安二帅归罪边臣以为探报不实契丹尚盛未可取也。方议班师六月虏主(改作燕王)耶律淳以病死朝廷复有冀得之心诏二帅率其兵驻高阳关以待变再召诸道兵须冬以进九月契丹管押常胜军马郭药师以所领七千人举涿易二州来降继而耶律淳妻伪(删此字)太后萧氏遣使纳款乞数州之地以为南朝外屏二帅慢骂叱退其使自以为功在须臾十月遣大将刘延庆督兵二十万入燕以应金人之约师行在道犹豫不进自雄州十一程始到芦沟河二百里契丹以数百骑乱我军延庆未常迎敌中夜辄曳兵而走契丹拔军追夺杀伤及自相蹂躏死者十二三委弃军器钱粮金帛不可数计延庆关西老将偏裨才尔平昔为人所御,岂能御人爵位已盛岂肯更效力受命之日已出悖言委任非所宜至是乃败十二月金人之师度居庸关契丹君臣望风而遁燕民具礼仪以迎金人朝廷遣使增岁币比契丹加倍以售燕蓟景顺五州之地金珠玉帛子女牛马辇载殆尽明年四月委城而去二帅提兵十万以入名曰:抚定留半月增陴浚隍振旅而还归朝幕府计功论赏等第有差原夫自古夷狄与中国迭为盛衰而夷狄之盛未有及百年者惟(删原夫至此二十五字)契丹则(删此字改添抗衡中国)。
逾二百年而常与中国抗衡岂以(删而常至此九字)澶渊之盟隆绪之诚根於心甘情愿後嗣累世保守坚固不复南牧百馀年间其所活生灵何虑数千百万阴功岂浅鲜得非天以此佑之乎!迨至崇禧世祚垂亡丁可取之时而无能取之人二帅一以阉进一以幸进自少及老立功名取富贵皆以蒙蔽欺罔而得之居内则专机政在外则握重兵是岂知兵者不知纪律不明赏罚每严刑重罚以钳天下之口虽甚颠倒错缪无敢议其非者童贯唯以一老吏李宗振参决帷幄军政一以委之幕客拱手备员而已唯勾当公事官李积中广东人年七十许以不偶於时凡三十年不赴朝(改作调)缘大臣荐以特旨入幕中两投书於二帅备言金时用兵得失与金人交通利害异日必为边患累数万言皆切实今日所验者二帅素不知今古懵然莫知为何等语漫不加省但日事虚文弥缝阙失搜擢奇异为蛊惑之计孰知为天下虑卒以是败。
童贯蔡攸以郭药师来朝。
《北征纪实》曰:童贯蔡攸既凯还以药师来药师之来礼遇甚厚赐以居第赐之媵姬加诸燕犒因请观金明池上特命张水戏。若莫春教习者以示之仍命贵戚大臣家更互延之每率其属皆预焉遂尽见中国华侈辞归群小。又将引之入禁中,或以为不可故上特为出玉华阁之外後苑之延春小殿见之时盛夏设二大金盆贮冰殿上上御大珠缨络缝销金青纱战袍药师陛见顿首殿下流涕而言曰:臣在夷虏(改作燕山)闻赵皇真在天上不谓今日得望天颜臣死荣甚上深褒称之委以守燕地。又谓药师曰:朕。且欲托卿事可乎!药师顿首曰:臣夷虏远(改作远方之)人今日蒙天地大恩巳誓效死惟陛下即使蹈汤火冒白刃正所甘心粉身碎骨矣。请不问何事臣药师必死也。上乃曰:天祚未了卿为朕经营取之以绝燕人之望,於是药师逡巡色变复奏曰:天祚者臣故主也。故主亡走臣是以降归中国今陛下使臣效命万死於他所不敢辞况臣事陛下犹事故主今使反故主则非臣所以事陛下也。唯此一事愿付他人乃泣涕雨下上不觉黯然。且欲得其心乃解所御珠袍并以金盆赐焉药师感泣出谕其下曰:此非我功汝等力也。多寡当共之因剪金盆人均一片,於是群小不虞其诈交口誉之以误上听始常胜军本谓之怨军在虏中(改作辽时)常反覆者而我初不知其详及来归我其徒深虞我。
疑之也。是以每言及天祚则人人未尝不变色曰:此某等故主也。使主在岂敢遽降南朝及故主已亡誓不从女真所以归投南朝尔上闻是深虑天祚尚在系燕人心恐一旦复出则常胜这必解体散从天祚故有此谕实辅佐大臣不能远思上误圣朝者。此也。药师遂以检校少保副安中焉然上下政令实出药师安中但效平时态谄事之骄药师者。此也。我。又倾意以结之凡良械精仗莫不以往谓。若须马则尽括内官马委与之药师拣马之法作尼潦半里使人不御辔而驰焉能过则为良马不然则。又退。又选大率类此。又遣部下商贩诸路舟车遍矣。。又聚天祚时工作之人为奇巧之物多以玉带码瑙器撚金丝贮珍异以奉权贵下及小珰无不喜者及其得志自擅燕山一路有常胜军五万食粮乡兵号三十万中国虽有戍兵唯九千人无能为也。。又药师及燕人终不改其左衽(此三字改作辽服)亦无如之可时人窃比之安禄山因别筑第都城增赐美人慰谕令来朝药师辞以他故不至,於是罢安中召之还伯氏因荐蔡靖以代之靖有胸襟至则开怀待药师稍能抑其权药师亦重靖然终不得其柄也。宣和六年秋黼。且罢贯复落致仕出抚河东欲擒天祚上因令巡边密察药师去就不然则拉之同来贯至燕境药师以数骑出迓贯於易州界再拜帐下贯曰:汝今为太尉视两府与我等矣。此礼何也。药师即曰:太师父也。药师唯知拜父耳焉知其他贯遂释然药师。又邀贯视师贯以数队出郊野则略无人迹药师乃下马当贯前以旗一挥,於是四山铁骑耀日莫知其数贯众皆失色归而白上谓药师决能抗金人也。当是时虽金人不犯(改作入)中原药师亦必反反亦中国不能支。
郭药师除检校少保河北燕山府宣抚副使同知燕山府赵良嗣卢益还阙卢益正除兵部尚书赵良嗣除延康殿学士马扩转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
上闻张瑴叛金人以御笔付詹度曰:金国自燕山遣人诣平州即日复回云:张瑴领步骑五千壁松亭关钞其车乘不敢进及闻平州止称旧府用保大年号虏(改作辽)相曹勇义等四人声言不顺南朝亦不归女真及四月二十七日辄遣兵夺清化县榷盐院铁板等物观此则瑴之不归女真明矣。而所以款附本朝之意盖亦未见。若不稍与羁縻必为边患虽未可明。
示结约要须加抚谕卿可因人谕意然不可泄瑴方外连韩庆民等招诱迁闰等州以拒金国成败固未可知为我之计正当用卞庄刺虎之术坐观共变以为後图所虑贪功幸进辈苟希目前轻失女真所当深察遂令瑴之婚家王倚者谕之瑴遣张兴祜来会度复奉御笔云:营平纳款虽在女真入关之前然其後朝廷累次计议女真终不见与张瑴固尝臣服金国用其爵号。又尝改为南京矣。本朝初与金国通好彼此著誓甚重岂当首违况金国昨在燕京所以不能即讨平州者止缘女真处关中而瑴外扼榆关。又我以重兵压其境。且旧酋(改作天祚)尚在是以彼姑涵容今女真既已出关他日。若自中兴府或东京之西讨伐平州则蕞尔之州恐未易当况我师既以解严酋人(改作天祚)复狼狈如此秋深女真归正是得志之时在我岂当妄有举措为今之计正合坐观其变以为後图然闻瑴欲通韩庆民结连四军并力窥燕则不得不虑理当速示羁縻卿可慎选其才智忠信之人二三辈令密谕瑴意许之世袭节度因瑴归以上意语之未行间。又承御笔闻四军林牙张瑴在居庸关北及平滦州中京集聚止留金国车乘纵还金国所迁燕京人口并意欲为我边疆之患要须经画为善後之计议者四军林牙以尝为我敌虽欲翻然甯不畏祸张瑴久欲归附以所许不逮药师未厌其欲遂尔迁延敕詹度密遣人诱致令率众内附当厚以金爵畀之。
四日乙酉检校少保奉武军节度使同燕山府路安抚使马步军副都总管郭药师授检校少傅。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十七校勘记。
据平州阴判金人(脱阴字)选将练兵聚粮瑴(瑴应作谷)卢仲文(卢一作虞)至滦河西岸口(脱口字)企弓无以对遂缢杀之(脱企弓二字遂字应在下)进大〈王未〉百黄金四千两(黄误作万)惟北有邦实冀之野(野误作府)臣顾惟齿长久误眷知(齿误作稚)始到卢沟河二百里(二百里系小注误作正文)备言今时用兵得失(今误作金)请不问何事(请字衍)秋深女真师归(脱师字)。